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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士(第1/2页)
许归棹再次醒来,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。
那个叫徐秀山的人,告诉他,那里是瑞士,有自己的爷爷。爷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奶奶他们,阴差阳错地找到了许归棹。
他还没来得及去哄他最爱的女孩,也没来得及对奶奶爸妈尽孝道。
许归棹面对一次次的检查,一场场的会诊,心脏的不适感,不敢联系国内的亲人,不敢联系心爱的女孩,他怕自己挺不过去,怕家人和爱人再次受到伤害。
瑞士的夏天格外的热,终于熬过那个夏天,徐秀山才放心把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诉他,还有爸爸自杀,妈妈消失的消息。他只剩下心爱的女孩了。
徐秀山引导他认识人性,知世故,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,紧紧地拥抱着他,像一个亲人,害怕失去他疼爱的人一样。
他说,许归棹,深呼吸,稳定情绪。
他说,只有你活着,才能让坏人受到惩罚。
他说,他们肯定愿意看你继续幸福地活下去,替他们活下去。
他说,现在可以难过,但出去这个门,还是要笑。
许归棹却无法控制心脏疼痛的蔓延,深呼吸解决不了问题,情绪一寸一寸地崩裂。徐秀山从来没有骗过自己,他说奶奶,爸妈都没有了,就是没有了。
他强忍着心痛,眼睛里没有了太阳,只有迷茫,像一团乌云遮住了天空。他想问,为什么,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亲人动手,但他发不出声音。
他体会到了自己去世时,爸爸失语的感受,悲到极致,语言就失去了作用。
徐秀山陪着他从黑夜到白天,他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,听不到徐秀山絮絮叨叨不停地说了些什么。
后来,徐秀山带他去见了董华涛,也知道了王一健的经历。
那天,董华涛只提起了几个人,但那几个人像是一个个墓碑钉在了他好不容易跳动的心上,像是一个个钉子,随着每一次心跳,都在提醒自己。
董华涛说,奶奶年纪大了承受不住伤心而去,但是爸爸自杀妈妈消失,是人为的。
老院周围住的邻居说,他的爸妈跟周围的人一直说,儿子没有死,只是去国外治疗心脏了,治好了就回来了。
爸爸怎么可能自杀,爸爸不会自杀,妈妈怎么会消失,她一定会在老院等他。
那是从小教育自己乐观的爸妈,虽然不是大富大贵,但始终待人和善,努力生活的人,还知道儿子并没有死,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自杀。
绝不可能。
从小村里有想不开的人自杀时,家里的晚饭时间就会多一个话题,爸妈都会教育小石头,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,要敬畏生命,爱护自己。即使亲人离开,也要带着已逝亲人的那份把爱延续下去,可以把爱转移到周围人身上。活着很好,人为什么要放弃生命,他们家都天生的乐观。
爸妈是他的榜样,他们相亲相爱,爱彼此胜过爱孩子。耳濡目染他也相信未来会有这样的一个伴侣。
许归棹那时候爱着桑得榆,他一直把她当做未来的伴侣,他常年与桑得榆厮守在一起,爸妈乐见其成,一直催促许归棹带她回家看看。也会很欣慰,终于没有这个电灯泡在身边了。
当他的爷爷安排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世界,要带他去瑞士治疗时,爸妈也是欣然同意的,爷爷贴心地安排了一个国内的工作人员小丁照顾他们。
他们甚至打算如果许归棹留在瑞士,他们准备再收养一个小女孩。把爱传递下去。
徐秀山提到了小丁。他说“小丁只是临时的工作人员,没想到却是许思的人。”
许归棹不敢再去想象,爸妈热情招待,万分感谢的小丁,会导致他们葬送了性命。
自杀?心理承受不住?
他们说的自杀是把他教育得心怀感恩,一心向阳的父母?
许归棹,眼里第一次崩裂出狠厉:“他们一辈子老实勤恳,安于现状,从来没有招惹谁,从来没有心存妄想。”
徐秀山被他的眼神震惊住。
许归棹抬起头,像一头野兽“这就是权利的诱惑?这就是金钱的力量?”
徐秀山轻柔地捋着他的后背,安慰道,“许归棹,不要这样。”
“不要?”许归棹一下挥开徐秀山安抚他的手,“呵...他们在乎的,害怕失去的,那我就让他们全部失去。”
董华涛看着许归棹,失神。
徐秀山被他猛然挥开,没有生气。他宁愿许归棹把心里的怨气、愤怒全部发泄在他身上,也不想让许归棹变成一个冷漠黑暗的人。
徐秀山对许归棹说:“逝者已逝,他们如果泉下有知,一定想让自己的儿子依旧阳光、开心地度过后面的生活。”
许归棹紧紧地攥起拳头,一脸疑惑地问:“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,坏人就该逍遥法外?”
徐秀山苦笑,“人已经入土为安,没有人证物证,定不了他们的罪,也没法把他们绳之以法。”
许归棹猩红的眼睛,“所以我爸爸就白死了,任由妈妈消失不见,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,是吗?”
徐秀山急忙说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,慢慢地计划。”
“不用了!”许归棹打断了徐秀山的话,“他们在乎什么,就从哪里开始吧。”
对于许牧一家,许归棹是知道的,他一直以为,他不去争不去抢,大家就会和睦相处,没曾想过,自己的乐天派,自己的不作为,却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去伤害自己的亲人,不是许牧,是自己的天真将父母推进了深渊。
一年了,他在瑞士待了一年,竟然被表面的和气和平静遮住了眼睛。
他的父母,在遥远的家乡,死在了他的天真里。
徐秀山说得对,这事要一步一步地计划,要仔仔细细地筹谋。没有实力的愤怒,只会自取其辱。
爸妈已经没有了,消失在还在等他康复的希望里。那就让那些人也死在希望里吧。
“也许你妈妈并没有死。”
许归棹猛地看向董华涛,徐秀山比许归棹更快地走到他面前,问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董华涛目光深沉,看着徐秀山和许归棹。
徐秀山是他们的智囊,许归棹是徐秀山亲自考验最中意的许氏集团继承人,他对许归棹的拥护程度甚至超过了职业经理人和家族基金。
徐秀山跟他分析过许归棹,说他像是初升的朝阳,会带着许氏集团向更加人性化的方向发展,天真但懂谋略,乐观中带着谨慎,心怀感恩心有大善。
眼前的许归棹,只有愤怒和仇恨,他看不出天真和乐观,没找到谋略和大善,只看见这人要堕入黑暗。也许是想起了曾经资助的王一健。徐秀山不想再失去一个承载希望的年轻人。
董华涛:“小丁最后没有被安排到重要岗位上,而且,直到现在许牧父子一直在暗地里寻找他。”
当年替许牧父子做事的人都被安排到重要的岗位,唯独小丁做了这样一件大事,却消失了,而且一直被许牧父子暗地里寻找。
失去了一手培养的王一健,一度让董华涛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,自己明面上站在许牧父子阵营,暗地里却受徐秀山的安排,其实是替老爷子办事。
王一健进去了,但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。有时候董华涛感觉,自己实在是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,为了许氏集团的归属,自己付出这样的代价,有意义吗?
许牧父子其实不属于许老爷子这一支。许老爷子年轻时被称作许老大,他的堂弟是许老二。上世纪六十年代赶着技术工人的潮流进入瑞士,许氏集团是许老大一点一点建立发展壮大的,许老二后来加入进来帮助堂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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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老大刚开始创业时,一心奋斗想把公司走上正轨后,再把老婆和未曾见面的孩子接到瑞士。公司发展起来时,需要人手,许老二投靠进来。
那时许老二的孩子也就是许思,年龄算起来跟他的孩子一般大,许老大格外地疼爱这个侄子。公司发展快速,许老大分身乏术,把国内找人的事情就交代给了堂弟。
许老二带来的是堂嫂难产去世的消息。许老大一直伤心未娶,用工作麻痹自己。等许思长大成人,许老爷子察觉到许老二一脉对公司的野心时,才开始一方面清理公司被渗透的岗位,另一方面也开始秘密安排人调查家人的音讯。
一个贪念,用三代人做代价,许归棹的拳头再次握紧:“许思、许牧。”
灰色世界
董华涛:“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以后,集团里表面是许思在不断地蚕食各部门的重要岗位。”
许归棹皱着眉头:“表面?实际上呢?”
董华涛:“实际是许牧在幕后出谋划策。出头露面的事都是他爸爸来,其实真正的掌舵人是许牧。”
董华涛在许思手下这么多年,也一直以为是许思是掌权者,甚至一度被许牧的纨绔表面蒙骗过去。
所有争权夺利的肮脏事,都是许思出面做了,许牧在老爷子面前扮演着一个乖孩子,甚至是需要敲打、需要激励上进的熊孩子。
一个个主意,一笔笔债,躲在暗地里出谋划策,与双手沾血的刽子手,没有什么区别。
许归棹问:“近几年,爷爷就没有打探到一点消息?”
董华涛一阵沉默,“老爷子在国外已经五十余年,而且国内市场的开拓都是许思在负责,这也就给老爷子的寻亲带了很多困难。”
许归棹:“那怎么发现的我?”
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,怎么就恰巧在自己心脏出现问题的时候,遇到了呢。
董华涛:“也许这就是缘分吧,也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,许老爷子的放权让他们放松了警惕,因为王一健的暴露,许牧把精力集中到了瑞士这边,才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你。”
徐秀山此时出声,对董华涛说:“好了,时间差不多了,你该回去了。”
董华涛没有动,许归棹也没有移开视线。
徐秀山的心里有些慌张,许归棹与董华涛谁都没有开口,他们的眼神却出现了默契,两人皆是勾唇一笑。
徐秀山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: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
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”许归棹转头看向徐秀山,“既然他们在乎许氏集团,那么...”
“你想做什么?”
许归棹冷声:“那就给他们许氏集团。”
徐秀山烦躁地开始来回踱步:“许归棹,你现在需要冷静。听我的,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。你今天一下接受了太多信息,你需要慢慢消化一下。”
许归棹,目光坚定:“我很清醒,也很冷静。”
唐照现在的样子,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,前面是刀山火海,他也义无反顾。
“我需要先进入集团。”
“你的身体才刚好,集团敌我不明,贸然进去,太危险了。”徐秀山在做最后的努力,“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。”
许归棹:“今天之前的我也许不行,但现在的我,可以。”
董华涛笑了,拍了拍许归棹的肩膀:“我看好你,我会暗地里协助你。”随后他收敛笑容,“既然决定踏出这一步,你就要做好隐忍的准备,你会接触到超出你想象的困难,颠倒你世界观的真相,你不能再自由地做自己,看似无足轻重的每一步,都可能导致无法预测的代价,你做好准备了吗?”
许归棹知道,想是一回事,做又是另外一回事。脑袋里做再多的建设,遇到事情时,需要的是身体快速反应。天真的与人为善很简单,虚与逶迤的笑里藏刀才复杂。
人性很善变,保持本心很难,更难的是要让人相信本心确实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。
徐秀山见事情已经无法阻止,他做了最后的妥协:“你可以按你想的先做着,但是必须让陈训伟一起参与。遇事再看,你们谁更合适。你如果不答应,你就别想顺利在集团推进你想的这些。”
徐秀山和董华涛有过一个计划,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,许归棹现在的身体和心态,是一个完美的契机。
董华涛离开。
徐秀山认真地看着许归棹:“你想好了吗?”
许归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认真:“爷爷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,我必须这么做,为我最后的亲人。”
“许归棹,我知道今天的真相,给你的冲击太大了。不要太悲观,你可以把我也当做是你的亲人。”
对于许归棹,徐秀山是真心的教导。可对于徐秀山来说,许归棹何尝不是他的救赎,在他黑暗的人生中带来了久违的阳光和纯真,让他相信人性本善。
“你不仅有我,还有你爱的女孩。”徐秀山害怕眼前的许归棹一头扎进黑暗中,不再回来,他抛出最后一个理由,想让他改变想法。
许归棹脸上有一丝的动容,却仍旧沉默。
徐秀山无力地说:“让陈训伟替你去,他比你更合适。”
许归棹摇摇头:“徐叔,你我都知道。我才是合适的那个。”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会努力保护好那个日行一善的许归棹,不让他彻底消失。”
一周后,许归棹和陈训伟进入集团,没有隐姓埋名,以董事长亲孙子的身份,正大光明地从基层开始实习。
事情已成定局,徐秀山只能有时间就把两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,即使出差也会带着两个人形挂件。
他无时无刻的耳提面命:“你们两个一定记得,没有硝烟的战争才最可怕,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笑容,要防备每个突如其来的善意,身边的同事有时比竞争对手更可怕。”
许归棹和陈训伟目光坚定。
徐秀山每次都要问一遍:“非要走这条路?”
“嗯。”
眼睛里非黑即白的少年,要去接受还有一种灰色的世界。清醒着入梦,希望醒来时还是那个少年。
徐秀山望着许归棹,生出无力感:“女友怎么办?”
他们计划从国内家人切入,这是最完美的借口,本来欢欢喜喜进入集团工作,爷爷为了让孙子留在身边,狠心除掉了他在国内的牵挂,事情败露,许归棹伤心欲绝,要把许氏集团毁掉。
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友怎么办?
许归棹低眉,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:“那就继续让她以为我死了吧。”
徐秀山看到他胳膊上鼓起的青筋,识破了他的难过。
“真决定了?”
许归棹点点头。自己奶奶和爸妈的经历,他不敢心存侥幸。
他也想日日在她身边,天天与她相伴,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,他面对的人又太强大,他必须速战速决。桑得榆,如果这次不成功,那他就永坠地狱,她好好的活着,如果如愿成功了,我们还年轻,咱们来日方长。
徐秀山拍拍他的肩膀,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来:“你必须尽快在瑞士找一个女友。这样她才安全。”
许归棹点头:“好。”
从此以后,和善、阳光、对谁都笑,对爱专注的许归棹被深藏心底,活着的是暴富后狠厉、冲动、叛逆、寡言少语的许归棹。
一身黑暗,不再爱桑得榆的许归棹。